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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奇迹黑】塔囚 Chapter.18

　　最近写文愈发矫情了（叹）。

　　◆

　　森林之行后，黑子与五个人造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转变。

　　就好像浆糊落入清水中的感觉，表面上看没有变化，但是“密度”改变了。

　　比起“亲密度”或者“粘着度”这类形容，黑子认为用“密度”来形容他与人造人的关系更合适。

　　在外人看来没有温度的形容，在黑子眼中却是一种独特的亲近。

　　尽管仍然有人对此表示不满就是了。

　　“又在工作吗小黑子，明明是人类却比机器还像机器呢。”

　　“请安静一点。这是因为黄濑君平时跟闲人没有区别。”

　　“闲人……好过分，真让人伤心。”

　　使出惯用的招牌撒娇语气，黄濑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斥责。

　　“黄仔，你太吵了。”

　　紫原叼着能量棒，语气冷淡。黄濑正要就吃零食的声音和说话声哪个更吵和紫原发起一场辩论时，青峰不耐烦地帮腔道：

　　“紫原，把他丢出去。”

　　“诶?不要，好麻烦。”紫原干脆地拒绝。

　　“我才不会乖乖就范呢。小青峰，继续我们上次的战斗吧！”

　　黄濑在狭小的休息室内宣泄着过于旺盛的精力，只可惜没有人愿意接他的话头。

　　“不要，麻烦死了。”青峰拒绝的话语同样利落。

　　“所以为什么都在欺负我啊小黑子！”

　　黄濑干巴巴地哭泣，黑子不得不在忙碌之余象征性地摸摸黄濑的头，好像在安抚一只垂下耳朵的大狗。

　　“黑子，这是30b区的能源反应堆架设文件。”在嘈杂的声音中，绿间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整理情报的工作。“简化相关条款后共有56项条目需要审阅批复，期限是明天上午八点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了，绿间君。”黑子接过绿间递过来的文件，开始逐条过滤需要申报的内容。看见黑子沉浸在工作状态，黄濑渐渐安静下来，和青峰一起百无聊赖地倚在沙发上。

　　“黑仔，给你奶昔，我按照人类的食谱做的。”

　　一如既往地对专注的氛围毫无察觉，紫原直接地打破了沉默。

　　“谢谢，紫原君。”黑子接过紫原递过来的饮料，吸了一口，“很不错的味道，紫原君真厉害。”

　　一边小口抿着冰凉的液体，一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。紫原看着黑子的表情，忍不住把黑子拉到怀中。

　　“诶，紫原君，我还在……”

　　“黑仔真好吃啊。”

　　回答黑子的是意义不明的话语。

　　“紫原，黑子还有工作，快点放开他。”

　　注意到这边的动静，绿间从电脑背后探过头来，黑着脸呵斥。

　　“诶，有什么关系。”

　　敲键盘的声音因为紫原懒洋洋的回应变得更加暴躁。“和你们这群不尽人事的家伙一起共事真是灾难。”绿间头疼地抵住眼镜，叹了口气。

　　“请不要生气，绿间君。”黑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绿间身边，将一叠文件放下，“关于能源反应堆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，等司令部的审批下来之后再进行交接。”
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绿间在等待传输资料的过程中瞥了沙发上的几个人一眼，低声说，“黑子你也是，不能这么纵容他们。”

　　“这句话是我要说给绿间君才对。”

　　顺着绿间的视线看过去，黑子的唇边浮现出了然于心的弧度。“我才没有……”绿间没来得及反驳，黄濑便开始起哄。

　　“哈哈哈，小绿间害羞了啊。”一阵揶揄的笑声，青峰也跟着附和，“倒像个啰嗦的老妈子。”

　　“喂，你们两个！”

　　绿间“腾”地站起来，气势汹汹地朝沙发走去。

　　“哎呀，绿仔生气了。”紫原置身事外地吃着薯片，以看戏的视角目睹了口无遮拦的青峰和黄濑被绿间收拾的场面。

　　“自从更新了战斗模组，绿间君的战斗力也能和身为战斗型的青峰君相持平了呢。”黑子也捧着终端，坐在紫原身旁记录着数据。

　　“黑仔不阻止他们么。”

　　咔嚓，咔嚓。紫原嚼薯片的声音好像在为这场闹剧添油加醋。

　　“唔，总觉得——”黑子竖起食指，眼里划过一丝狡黠，“大家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。”

　　浅淡的笑容宛如窗外的晴空中吹来的一缕微风。紫原盯着黑子，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
　　“果然，黑仔是棉花糖呢。”

　　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，紫原扭过头去，打了个哈欠。

　　“请不要用食物形容我。”

　　黑子眨了眨眼，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，然后淡定地拒绝。

　　◆

　　在绿间的镇压下，黄濑总算安分下来。

　　接着便又是找黑子撒娇求同情的戏码，其余人都看腻了，黄濑一面说着“哎呀小绿间好可怕”一面熟练地往黑子身边缩，被青峰拍开。绿间气愤地咕哝着“无聊的家伙”回到电脑前。

　　总之，可怜兮兮的诉苦得到了黑子耐心的安抚后，黄濑终于心满意足。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“说起来，最近都没有看见小赤司呢。”

　　“赤仔的话，想找到他不是一直很难么。”

　　作为奇迹部队的队长，赤司确实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。毕竟身为指挥型，其独特的运算统筹能力使得赤司的工作不仅仅局限于战场，还包括了指挥部大大小小的事务。就连拥有人造人行程表的黑子有时候都无法得知赤司的踪迹，以至于赤司来无影去无踪的印象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。

　　“为什么突然想找赤司啊。”青峰甚至有些嫌弃。

　　“只是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队长了，最近基本上都是单人任务吧？好久都没有大家一起出去的大型任务了。”

　　“自从夺取了德斯拉克据点后，外星生物的攻势就陷入了停滞。等信号站建成，就可以联系近地卫星开始部署定点打击的武器基站了。”

　　“啊啦，也就是说，只要等重建完成，就可以开始反击了吧？”

　　“科研部针对外星生物的最新研究尚未完成，不知道外星生物是否存在变异或者进化的可能，不能妄下定论。”与乐观派的黄濑不同，绿间依旧是一脸严肃。

　　“但是，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的。”黑子的声音不大，但十分坚定。绿间没有再用理论数据反驳他，而是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“嗯”。

　　“所以说，赤仔到底去哪里了？”紫原将话题扯回来。

　　“赤司君的话，最近经常能在格纳库看到。”

　　“格纳库？”绿间的镜片闪过一道锐利的光，“他去那里做什么？”

　　“为了帮忙筹备新型载具的预备实验吧。因为人手不足，所以司令部移交了一部分权限给我们。”

　　所谓的格纳库，就是人类终端的数据库。配备有储存着基地数据的伺服器以及信号发射器，是极其重要的情报枢纽。由于疫情一直无法得到解决，原本被运算网络控制着的人造人也有了一部分加入执行网络的权限。

　　“新型载具？什么时候可以适配？”抓住谈话中的关键词，青峰脱离了节能模式，跃跃欲试的模样。

　　“按照这几天的通知来看，应该下星期就可以进行模拟链接实验。”

　　“好啊阿哲，到时候来帮我练练手如何？”

　　“没有问题。”黑子欣然应允。

　　“赤仔真忙啊，还好我不是指挥型。”紫原对载具毫无兴趣，更在意别的事情，语气有些幸灾乐祸。

　　“总之就如刚才所说，模拟链接实验结束后会立刻派遣我们进行实地作战，大家做好准备吧。”黑子终结了这个话题，在终端上将相关日程画上重点。黄濑在一旁看着黑子的屏幕，指着一处问道，“小黑子，这个双人任务是？”

　　“啊，关于这个。”黑子点开从终端底部跳出来的任务信息，瞳孔张大了一瞬。

　　“是和黄濑君一起执行的双人任务。具体安排等我收到命令之后发给你。”

　　“是和小黑子一起的任务！太棒了！”

　　黄濑轻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，欢呼的声音过大再度引来绿间的斥责。黑子在黄濑看不到的地方将任务信息隐藏，平静地做出总结。

　　“加密程度：中等；任务类别：E型，判定为危险。”

　　“任务名称——肃清人造人部队的叛逃者。”

　　◆

　　位于帝光军事基地最深处的格纳库，寂静得如同墓地，只有仪器亮着惨淡的光。即使偶尔有说话声，也很快被黑色的隔音墙吞没，再无一丝回响。

　　在这个仿佛时间停止的空间内，自身的存在被降到最低。无论是否是有形之物，都不过是庞大的运算系统内的沧海一粟。

　　尤其是处于深部管控地带的人造人管理区，简直可以用“空无一物”来形容。

　　而造成这空洞一般的氛围的，是周围那一堆虽然具有人形，却不具备思维能力的人造人。除去进行管理和数据筛选的赤司，进入格纳库的人造人为了数据安全，全都被剥夺了交互模块。

　　这里没有交流，有的只是传输。

　　还真是和“监狱”差不多呢。

　　脑中不时跳出这样不合时宜的念头，又迅速溺入算法的洋流。虽说已经习惯了耳边充满吵闹声的日子，但对赤司来说，这种地方才更加适合自己。

　　至少，有很多明面上不能做的事，都可以在这个地方做。

　　“监狱么……”呢喃声在沉寂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突兀，然而没有一个人造人注意到赤司。毕竟是连仿生型都算不上的机器而已，赤司打开传输终端，连上旁边一个正在运行的人形机器的运行模组。

　　正在进行的是骇入未知防火墙并分析解离程序的工作。破译大量算法对赤司这样的超规格人造人来说不在话下，不过一定程度的集中力还是必需的。

　　“UID系统解析完毕，接下来只要找到连接端口——”

　　赤司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面前的显示屏。

　　“运算桥梁搭建完毕，等待意识载入——”

　　毫无起伏的系统音回荡在耳边。

　　也让某些动静变得不易察觉。

　　如果是平时的赤司，肯定不会忽略身边的异常。

　　比如，“墙”被破坏的杂音。

　　“哟，你在干什么，赤司？”

　　一道悠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
　　随之落在后颈的视线却带来一阵刺痛。

　　“擅闯格纳库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，青峰。”

　　操控终端的手顿了一下，又若无其事地执行着下一个程序。赤司缓缓转过身，笑着开口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
　　“我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。”弥漫在荧光屏周围的黑暗中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形，犹如草丛中寻觅猎物的黑豹。青峰的脸色比周遭更加阴沉，“我问你，在看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了。”赤司避开青峰的质问，不慌不忙，“当然是司令部的任务了。”

　　“你可以糊弄他们，但是骗不过我。”青峰嗤笑一声，“仅仅是处理情报部日常工作的话，需要用到这么高级的加密算法？”

　　面对青峰咄咄逼人的态度，赤司完全油盐不进。“身为战斗型的你竟然能注意到这个地方，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。该说不愧是野兽的直觉吗？”一抹嘲弄的目光转瞬即逝，赤司操作终端打开一个新的界面，“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，但我做的确实是有益人类的事。”

　　“是吗。”青峰没有被说服的样子，却并不上去看，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赤司。“是‘有益’，还是‘顺从’？”

　　控制室顿时陷入凝固一般的死寂。四周持续着机械的工作任务的人造人好似会动的尸体，若有若无的寒意从风管中趁虚而入，黏附在空气中。

　　“无论是哪个都不要紧。”赤司不急不慢的话语像落石，重重砸进无底深渊。“重要的是，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。”

　　从座椅上站起身，赤司逐渐逼近青峰。逆光的身影刹那间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压迫感。

　　青峰神情僵硬，沉默地接收着赤司的视线。

　　从那鲜艳的赤眸中透出来的一股无形又沉重的力量，压得青峰动弹不得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坐在工作台前的人造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对着青峰，人造眼珠反射出终端刺目的冷光。

　　风管吹出杂乱的嗖嗖声。

　　冷气拍打在人造皮肤上，引起一阵颤栗。

　　与其说是颤栗，更像是系统对突如其来的高压的警告。

　　身体机能好像停止了。思维数据犹如被乱码侵入，掀起一阵混乱的漩涡，将意识卷入，卷入。

　　仅仅是被看着，就失去了语言能力。

　　那个赤司，竟然……

　　浑身紧绷，逻辑模块超高速运行，仿佛能听到过度反制造成的短路的声音，针扎般的锐痛一下子贯穿中枢。空气中细微的震动，系统超负荷的嗡鸣，在耳边成百上千倍地放大。

　　这就是身为A1的初代指挥型对“从属”的压制力吗。

　　那一刻，青峰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。

　　源于终端数据，源于“灵魂”的压制、掌控。

　　这就是，赤司征十郎——

　　“放轻松，你过于紧张了。”

　　肩上传来轻拍的触感。

　　眼前是一脸温和的赤司。

　　可是充斥在那双凌厉瞳孔中的胜利者的傲慢，青峰绝对不会看错。

　　“青峰。”

　　赤司微笑着，脱口而出的却是利剑般的话语。

　　“有时候头抬得太高了，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　　接着，那只搭在青峰肩膀上的手，如同垂落一般轻轻一按。

　　视野只能捕捉到零点几毫米的移动。

　　从不再坚挺的肩头，传来的重压。

　　青峰感到双膝一软。

　　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赤司踩着胜利者的步伐，离开这块被他巡视的土地。

　　在暴风般肆虐的杂念中，青峰想起一件事。

　　在来到这里之前。

　　自己破坏格纳库的安全锁侵入最深处的理由。

　　那是在黑子交代完和黄濑一起出任务的注意事项之后，绿间偷偷叫住了黑子。

　　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，但还是被敏锐的青峰察觉到。

　　“黑子，你——”

　　绿间用一种无奈的声音告诫黑子。

　　那个声音里好像还掺杂了点其他的东西，可惜青峰听不出来。

　　只是觉得，令人烦躁。

　　“你要，小心赤司。”

　　回忆被侵袭全身的寒气中断，青峰在一阵毛骨悚然中，猛地睁开双眼。

　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TBC-